2008年6月8日 星期日

演一場世代間衝突的對話

文/葉日嘉

2008年6月7日下午,在國立中央大學客家學院舉辦了一場「2008客家青年論壇」,論壇內容分為三個場次,第一場進行客家研究的學長姐經驗分享,第二場則是大學校園客家社團的分享,第三場則是目前在社會上,從事與客家相關事務工作者的分享。本人有幸擔任第二場次的主持人一職,在主持時,我"演"出了一個不算是火爆,卻帶有世代間衝突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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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客家運動的發展不過20年,我一個人生不滿30的小伙子,竟也有10年在這個圈子打滾的經驗。一直以來,我以一個客家學生、客家後生的代表性角色,在這個圈子裡各個場合參與也發言。雖然講客家話對我而言不是什麼問題,但我卻不得不為許多,對客家有興趣,卻因受到傷害離開的人講句公道話。這些人,也許不會講客家話,或不標準,但絕不是不關心客家,可是卻常常遇到有些人不明究理的,指著這些人用一種很嚴厲的口吻罵道:「講客話、講客話,樣搬不講客話」。因此有些後生漸漸的離開了這個對年輕人極為不友善的環境。

這場論壇的第一場,我們同樣遇到了這個問題,有一位長輩站起來發言,要求講客話,要求招開講客話的論壇與會議,好像客家的一切只有「講客話」就可以解決。當時坐在台下的準備下一場次主持的我,當下改變立場,決定用普通話來一場"教育","演"出一場「衝突」,讓這位長輩,稍稍感受在公開場合被用嚴厲口語抨擊的心情。我說:「我原本想整場講客家話,但現在我突然不想,因為我覺得這種『講客話、講客話~~~』的嚴厲口吻,讓我們很不舒服。世代間應該可以有一種更平等的溝通方式。」簡單講就是,不舒服就會想要反抗的心態。

不僅如此,在我的主持工作上,我利用了主持人的職權,立了一個發言的規矩,就是年輕的與年長的舉手發言,年輕的優先,男的跟女的舉手發言,女的優先。「客家」是個極為家父長式的權力社會,年輕人必須對此有足夠的反省與改變,因此我立下了這個規矩,希望能為日後的客家會議創個例子。但是,對於後生而言,如果有機會给你,你卻不發言,就不要怨嘆沒有發言的機會。這點我覺得是後生們要積極學習的。

我沒有要刻意挑戰什麼,或對誰不禮貌的意思,"演"出一場「衝突」是為了呈現出這種,世代間不甚平等的對話方式。在第二場的論壇上,有兩位曾經擔任台大與師大兩所大學客家社的女社長,在她們所回顧的社團發展與檢討中,雖然校學客家社團,進入了即將籌備告別式治喪委員會的階段,但實質的檢討已經為我們找到了,在社團已經不存在之後,另一種可能形式。

我們透過資訊社會的網路特性,組成網路群組,進行網路上更為平等的對話機制與平台,也促成玩(客家)社團的後生與作(客家)研究的後生,一起進到這個平台中進行溝通,也形成協力式的交工。希望這篇寫在「論壇」之後的發言,可以為我所主持的"演"出,及這個演出背後,更深層對客家社會的意涵,做一個註腳。

2008年4月17日 星期四

客家運動20年後的反思與展望

文/林映汝(台灣師大歷史研究所研究生)

從行政院客家委員會成立迄今,由於政治資源的投入,客家人在社會上的能見度已日益增高,客家文化也被彰顯成為台灣多元文化的一部分。對客家人而言,這無異是一場遲來的「轉型正義」,並且紛紛把這樣的結果歸功於當年客家運動。不過,本文企圖從不一樣的視角,勾勒客家運動20年來的發展,及其所留下來問題,並希望對未來有所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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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客家運動的發展

一九八○年代,是台灣社會運動狂飆的時期,在為數眾多的工農運動中,客家地區明顯佔了很高的比例,連帶地,在有了面對政經壓迫的抗爭經驗後,客家人的主體和尊嚴也開始覺醒。(楊長鎮,1991:186-191)另一方面,隨著越來越多的客家人移居到大台北都會區,與其他族群的互動頻繁的結果,也使得客家人的身份認同感逐漸加強,因而有各種性質的社團出現,其中《客家風雲》雜誌社,就是在解嚴之後,因文化意識覺省而結合的團體。(戴寶村、溫振華,1998:131)為了在台灣民主改革的道路上,標示客家人佔有一席之地,該雜誌社以當局打壓本土語言為號召,於1988年12月28日發起「還我母語運動」,並界定這次的行動為「本土化運動之一環」、「民主運動之一環」。(楊長鎮,1991:195)實則象徵的意義大於一切。(陳昭如,1991:200)

由於整個運動缺乏理念上深入的反省及明確的釐清,而且參與的成員,組成複雜,動機不一,甚至有希望從中取得政治利益者,終於成為當時眾多泡沫運動之一員。(楊長鎮,1991:193)而《客家風雲雜誌》在1989年11月的改組,更宣告了這一階段客家運動的結束。儘管如此,「還我母語」運動的影響力,依然持續存在。1990年,客家公共事務協會成立,以「站在台灣人的立場,爭取客家人的權益,尋回客家人的尊嚴。」為宗旨。(鍾肇政,1991:80-81)基本上,就是採取集體的行動,為客家人爭取政治上的權益。並且和本土及反對色彩清晰的社團共同參與社運活動。(楊長鎮,1991:194)

《客家風雲雜誌》改組後更名為《客家雜誌》,以客家文化研究為主題,刊登與客家文化、社會、歷史、民俗思想、歌謠……等客家有關作品。(客家風雲雜誌,1989:49)徐正光先生主編的《徘徊於族群和現實之間-客家社會與文化》一書(1991),可以說就是這個訴求下的代表作。另外,客家公共事務協會所發表的一系列言論,延續著母語受到打壓的情緒,更進一步指出,客家人在政治、社會與經濟上所受到的不平等,並擴大成歷史的結構性因素,企圖藉由歷史的書寫,突顯「客家人的苦難史」。如果說「不公平的認知」是建構族群意識的關鍵元素(王甫昌,2002:36),那麼這個階段客家運動的影響,正是投下悲劇的陰影,使得此後的客家相關的論述,都抹上悲情的色彩。

另一方面,客家運動者開始藉由這些文化與歷史的素材,來界定「我們是誰」。再加上,客家人應該擺脫原鄉意識,認同本土的呼聲,持續高張。為了凝聚台灣客家人的一體感,於是以「台灣客家」語言、建築、民俗、信仰等為名的研究出現,台灣客家族群想像的共同體也逐漸形成。

二、客家運動所留下的問題

直至2001年行政院客家委員會成立,我們直覺地以為,這就是當年客家運動,由民間力量所開展出來的結果。但是,一個被明顯忽略的事實是,1990年代以來,台灣政治體制的民主化進程,屬於國家領域黨政勢力發動、規劃、誘導的成份居多,以致於社會運動迅速地被政治運動收編,「社會意義之下的民間」概念,逐漸讓位於「族群意義之下的民間」(錢永祥,2004:116-117)。而這樣的結果,才是支配當前政治形勢的重要力量。尤其隨著民主選舉的展開,在族群政治的思考架構下,第二大族群的客家人,被視為是左右選情的關鍵,政治人物無不在選前釋放利多,極力討好客家人,而客家社團也自動歸屬成藍、綠兩派。事實上,「客家運動」已經變質為「運動客家」,再也無法蘊育自主和豐沛的能量。

另外,從諸多客觀的事實證明,客家族群其實已經獲得許多社會資源,如客家電視台、廣播電台的設置,地方政府客家相關事務單位的成立,客家館舍的興建等。但是,在客家族群內部,似乎還沒有正視到這樣現實,並嘗試在這樣的基礎上,思考如何讓過台灣社會因為客家文化的存在而變得更美好,以致於過去那一套悲情論述仍然持續發酵。尤其在多元文化的大纛下,客家人在社會上的發聲,更顯得振振有辭,而外界即使有批評的聲浪,也被直指為是打壓和歧視客家族群。因此,接下來的問題是,當客家運動所帶來的「轉型正義」,使客家人可能成為得利的一群之後,是否已經走向「排他」,又是否已經違社會的反公平正義原則。

再者,在客家運動過程中,為了動員族群凝聚認同感,台灣的客家人逐漸地被書寫和塑造成是有著共同開墾經驗、文化、生活習慣的一群人,實則是族群內部的差異被忽略,而同一性則不斷被放大,以至於在這個「想像的共同體」裡,文化的霸權也在某種程度上逐漸形成,例如以生長在北部山區的油桐花作為所有台灣客家人的象徵,就無法使讓南部的客家人產生認同。

三、展望

(一)客家公民力量的形成
在擺脫藍、綠意識型態的束縛後,這個社會需要重新醞釀一股新的公民力量,理性地就事論事,不再讓政治立場來渾淆是非。在客家政策方面,當外界質疑的聲音有被說為是不尊重客家族群的疑慮時,更需要一股由內而發的監督力量,站在一個更符合社會公平正義的角度,提出批評和建議。

(二)重返客庄
從客家運動的發展,不難看出,其實這是一場屬於都會區客籍知識份子所發起的運動,而它最終目的是走向政治,為客家人爭取應有權益。但在另一方面,客家運動所訴求的本土化,也促使著另外一群年輕人「重返客庄」探求自身的文化脈絡,重新凝視和傾聽這片土地。而在這個轉身面對客家庄或客家社區的過程中,其實沒有太多的掌聲,也沒有鎂光燈的聚焦,只有默默地耕耘和付出。

「重返客庄」的意義在於,重新看見地方歷史和文化的豐富性。它將發現這塊土地上,客家文化是隨著時間,和其它文化,相戶交錯和互為影響而形成,所以其內涵是包容的。而各地的客家庄,則因著時間和環境的不同,展現不同的面貌。因此,並沒有一個可以明白寫成教科書的客家文化,只有一個一個的客家庄,而每一個所代表的都是客家文化。

當代的客家認同,已不必再去回應威權政府對客家語言、文化的壓抑,但是必須面對全球化所帶來的衝擊,並正視客家庄和客家社區所面臨的政治、教育、經濟、環境、語言傳承、新移民等問題。

最後,當我們自問「我們需要一個怎樣的客委會」時,也許是一個深耕客家庄,能夠和客家庄對話的客委會;是一個不利用經費申請來主導一切,而能引導客家庄或在地社團自由發聲的客委會;是一個實心任事,而不是利用舉辦大型活動和蓋更多客家館舍來突顯政績的客委會;是一個讓每一個走進客家庄的人都獲得感動的客委會。

參考資料:
1.楊長鎮,〈社會運動與客家人文化身份意識之甦省〉,收入徐正光編,《徘徊於族群和現實之間-客家社會與文化》,台北:正中書局,1991,頁184-197。
2.陳昭如,〈重建台灣族群關係-談客家運動之理念與意義〉,收入徐正光編,《徘徊於族群和現實之間-客家社會與文化》,頁198-203。
3.鍾肇政,〈客家話與客家精神-台灣客家公共事務協會成立講詞〉,收入台灣客家公共事務協會主編,《新个客家人》,台北:台原出版社,1991,頁80-83。
4.錢永祥,〈公共領域在台灣-一頁論述史的解讀與借鑑〉,收入李丁讚主編,《公共領域在台灣-困境與契機》,台北:桂冠,2004,頁111-146。
5.戴寶村、溫振華,《大台北都會圈客家史》,台北:台北市文獻委員會,1996。
6.王甫昌,《當代台灣社會的族群想像》,台北:國立台灣大學,2002。

2008年4月15日 星期二

客家的後生參與

文/李慧玲(台灣師大人類發展與家庭學研究所研究生)

偶爾,會聽到讓台灣客家發展至目前蓬勃境地的前輩們這樣擔憂著:參加客家事務的後生人越來越少,這樣下去,文化該如何傳承?

今年三月,范雲註卻認為現今參與公共事務的青年人數較早期為多,關心的議題更為廣泛且深刻。

與范雲的觀察背道而馳,幾位在過去幾年積極經營大專客家社團與關心客家事務的朋友們,不約而同對過去的參與發出失望與不滿,甚至萌生退意。幾位朋友都對自己以往參與客家事務的熱心態度感到疑惑;一位朋友則認為過去跟隨團體行動的自己過於盲目,在事過境遷後才得以思辨該活動對於自己的意義;另一位朋友錯愕於自己的心血無意中成為某政黨的政績,情緒久久無法平復。

儘管這些熱情的失落、無法立即獲得解決的疑問、難以被他人理解的情緒,需要個人長期的消化、反思與平復,但後生參與的心得無法延續、在活動中所學到的知識不被重視或無法轉化、過程中的感動被掩蓋,對客家來說不啻是更大的損失。如果范雲的觀察實為真確,讓人不禁要問:客家在眾多議題的環伺下,究竟有什麼吸引青年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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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這個問題的同時,我的記憶回到1999年,我的大學一年級。那個時候,我的家鄉正瀰漫在反水庫成功的勝利氣氛中,沒來得及參與的我便匆匆北上赴學。相較於美濃社區活動的方興未艾,台北客家人是相當零星且隱形的存在,我只會在某些餐廳聞到它的味道、在某些私密的對話中聽到它的聲音、在某些招牌上看到它的名字、在某些活動中看到台北原來還有這麼多和媽媽一樣燙著大捲髮的「婦人家」,或是同學不經意發出的客家語音透露他的原居地。於是,我看到幾個大學客家社相互串連,共同訪察客家聚集的街路史與製作客家餐廳地圖,這些成品才稍稍提升了客家在台北的能見度,否則,家鄉與陌生環境的落差會讓我以為客家在台北極度卑微。那年年底,我參加了石岡的營隊,那是九二一大地震之後的石崗,百年來的大浩劫使得當地興起一股保存文化與社區營造的氛圍,甚至帶著大捲髮的媽媽們也組成了劇團,演出她們的故事。不管在美濃或是石岡,甚至影響到其它客家區域,都出現一些返鄉青年。營隊結束,我回到台北,又回到了平靜的大學生活,彷彿所有的激昂澎湃都留在原地,只是偶爾在客家社的聚會中聆聽著遙遠的客家遷移史,可是我們卻不討論發生在我們週遭、或是就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移動與客家經驗的改變。

我的客家參與是從那裡開始。每個參與客家的後生無不帶著期待進入:有些參與起因於渴望在陌生的環境中聽到熟悉的「媽媽的話」,鄉愁才得以抒發;有些乃出自於對自己身世的好奇,期望從參與的過程中認識一群擁有類似背景的朋友,共同尋找答案;有些則是發自內心關懷自己所處的土地,並希冀藉由投入到環保、文化、或社區營造等行動中深化自己的理解。

然而,後生的力量還小、對議題不夠敏感、產出能力也不成熟,也還不懂得按照計劃前行,但是他們的熱情卻無比真實、行動也毫不掩飾。這些動機與行動都很珍貴也很短暫,但是如果情感無法得到慰藉、疑問無法形成討論、心得無法集體交流,後生的參與只會是一時。

我認為在後生的參與中,前輩的帶領是重要關鍵。這位前輩不僅要對議題敏感,也需深闇後生的生命經驗與需求。不僅如此,更要協助後生建立合作與對話的平台,平台的形式不拘,可能是營隊、參訪客家庄、或是日常的吃吃喝喝等等,每個平台都需具備明確意義。簡而言之,前輩除了將後生的扣問與關懷帶入某個行動或議題外,該如何在過程中讓彼此得以聆聽彼此的生命經驗,並將這些生命經驗深刻紮實地扣合在某項行動中,而行動成果可以在結束後獲得尊重與後續討論,才是客家參與得以可長可久的關鍵。

然而,在現在的後生參與中,出現一些太過可惜的現象。從發揚客家文化的觀點出發,既然後生是文化傳承的對象,那它不應只是一「可用之器」──只供運用的機器。在發揚文化的大旗下,許多後生在一開始便被託付了超過自己能力太多或是離自己經驗太遙遠的任務,不管是繁複的行政作業、需要許多步驟或是經驗知識方能完成的計畫,或是陷入難以察覺的政治行動中。後生雖然承載著許多前輩的期待,但亦難一夜長大,總是需要不斷地嘗試、犯錯,終至熟悉。另一方面,一些後生可能在一時之間難以釐清或表達自己對客家的期待,因此許多時候參與的過程便陷在固定零碎的作業中,終至生出被消耗之感。然而,這些現象的發生並不意味著後生在參與客家的過程中,可以僥倖逃避任何的挑戰或是排斥無聊的重複作業,重點是在後生發出疑問或是尋求救援時,前輩們可以在這個過程給予什麼樣的支持與協助?前輩們是不是可以提供更多、更細緻的經驗分享與任務說明?並對後生的參與方式保持開放,讓後生可以在發生疑問時「放心」尋求解答或支援,並且有更多針對實際議題的傳授與相互交流。

最後,任何後生的參與都可能對客家帶來新的活力。以後生的生命經驗為主的參與方式可能夾雜較少的定見與對資源的算計,將有助於開拓客家的內容面向,或是讓客家的內涵更能與時並進。更甚者,許多議題可能需要跨族群的討論,將可助於台灣多元文化的發展。例如客委會的成立,在試圖建立客家主體性、提高客家的能見度的同時,其他群族或是社會大眾的觀感為何?這些可能都需要更多不分族群的年輕人共同合作。在過程中可能會發現閩客情結在後生的經驗中其實已經不存在,族群正義也可能出現新的意義。因此,該如何肥沃客家參與的土壤,使後生願意提出扣問,進而相互交流,是前輩需要踏出的第一步。

雖然幾位朋友對客家的失望令人沮喪,但請相信他們絕對具有成為前輩的能力。另一方面,我從另一些朋友身上看到一些新的契機:有非客籍的大專客家社社長客語說的不輸客家人;也有非客籍的後生連續幾年積極參與客家庄的傳統活動,不僅在活動中肩負起重大責任,並在活動之餘帶著我們認識其他地區的文化風土。漸漸地,我們關心的焦點可能會從客家後生的參與程度,轉變成關注客家是否擁有足夠的自信、足夠豐富的文化內涵、足夠開放多元的胸襟,讓前來參與的不同族群的後生們,在其中綻放出多樣的姿態!


註:范雲是學運世代要角、715學者,此內容是2008年3月26她在台灣青年公民系列講座中的分享內容。

2008年4月11日 星期五

《台灣客家研究概論》書評會 第一次聚會紀錄

時間:2008/4/11(六)13:10-15:30
地點:中央大學工程五館(感謝別丘的熱情協助)
主持人:劉介修
紀錄:陳品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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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客家研究的概論讀書會的緣起
客家研究概論讀書會,發現自己和小香菇對客家不是了解很夠。這個讀書會想要用書評來開啟一個對話,這本書好像就是台灣客家老人對於客家的定調,這書不適合用一個將僵硬的觀點來讀它。這是世代的對話,希望用批判性閱讀的觀點。

我們期許是不是有可能,一個新的論述上或是行動上的開始,或許就從書評的開始?從剛剛對於大家的參與動機的分享,對於客家理解的觀點、種種進行的方式。我大致上,分為三個部份。
一、基本認識的起點。這本書可以當成認識客家族群文化的開始。
二、政策不滿的觀點對話、批評與對策。
三、經過對話之後,行動上的啟示。

我們年輕人要去行動,我們大家好像還沒有什麼行動,而是行動之前的對話與理由要,否則年輕人的熱情很容易被消耗。或許透過這個讀書會,就可能是個開始。我覺得長期以來,民主的發展,就是缺乏親密的關係與信任,這是公共關係的的基本要求。透過我們彼此之間更直接的認識,可以避免高來高去,更認識客家研究。

-育建提問:
關於介修提到的書評與行動。我自己提出,行動不一定是身體上的行動。既然學術大老把他們奉為圭臬,我們想大多數的人既然在學術中的人,我們要如何回應它,提出我們的觀點,可是要回應還是得回到他的學術脈絡裡面。

貳、進行方式與時程

確認進行方式與工作內容
每場次讀書會分組進行,每場都有主持、導讀(以小組為單位)、紀錄。工作內容如下:
1.主持人暨聯絡人:通知聚會時間、地點、人數、並醞釀討論會之前討論氛圍,扮演拋問題的角色。在書評截止日前,將email讀書會通知給群組。

2.書評撰寫:為了提升討論會討論的品質,希望參與的每位成員能夠先行閱讀,進行內容概念的整哩,提出問題與批判。每人書評希望1000字以上,內文可採學術格式,或是關於客家經驗的心得,並未硬性規定。讀書會舉行前3天傳給群組,書評遲交一天罰50、倒數第二天罰100、截止日罰200,交給秀之當公基金。(為了讓自己更進步,對抗懶惰,這是大家揪心同意的ㄛ。)大家收到書評後,先各自閱讀,之後在讀書會上再進行討論。若有印出的需求,各自進行。

3.導讀:於讀書會當天,進行主題導讀,約10-15分鐘,提出概要與要和大家討論的問題。

4.紀錄:整理散會之後的文書工作。每人在讀書會現場的筆記,散會後各自整理的內容,寄給當日紀錄。由記錄匯整書評與補充討論的部分,將張貼書評與補出討論部份張貼於wiki的平台(秀之負責建置),供成員上網瀏覽、修改。

讀書會的規劃行程

1.未來聚會的時間、頻率、次數:3-4週一次、共約4-5次。

2.地點:台大客家研究中心。

3.進行方式:<客家研究概論>重點閱讀,根據文本有興趣的內容,認養分組。每組負責閱讀的內容導讀與討論。

4.行程進度與分組。

第一次,2008/5/17(六)
主持:品潔
導讀:正田、小香菇、別丘、秀之。
內容:源流篇、移墾開發、家族宗族篇、宗教信仰篇。

第二次,2008/6/14(六)
主持:介修。
導讀:日嘉、介修、世宏。
內容:族群關係篇、文化社會運動篇、認同政治篇。

※ 由於許多人暑假行程不定,故第三次與第四次讀書會於之後再確定。

第三次,
主持:秀之。
導讀:品潔、慧玲、育建。
內容:社區營造篇、產業經濟篇、飲食文化篇。

第四次,
主持人:慧玲。
導讀:良潮、育建。
內容:廣播電視篇與政策篇。

2008年4月5日 星期六

當代台灣客家運動的三個迷思

文/劉介修

1988年一場「還我母語」的遊行揭開了當代台灣客家運動的序幕。作為一個客家後生,當年的盛會來不及參與,局外人的位置反倒提供了回應今日客家運動進程一點觀察的機會。

20年來,客家運動隨著台灣民主化與本土化的過程,開展著自身以及整體社會的變革。隨著公部門客家部會、客家學術機構、媒體的設立,當代客家運動儼然進入嶄新的階段。然而,也許不少前輩都會同意,此時客家運動踩進了當代台灣政治社會的泥淖中,使其喪失了繼續前進的能量。在此,我想指出三個相互關聯,共同羈絆當代台灣客家運動的迷思,並試圖釐清可能的出路,提供給各位客家前輩做一些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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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迷思,即是認為當前客家運動的要務在於增加客家公部門資源與預算。客家人是弱勢族群,成為爭取更多預算的有力說法。隨著客委會成立、客家電視臺開播、各大學客家相關系所相繼開設,當年客家運動的訴求彷彿一一都實現了,客家運動儼然獲得了社會上許多的資源和支持。然而,我們卻發現到「客家運動」作為一股社會與文化運動的力量,反而失去其原來多元進步的能量。各級政府在「客家」成為奪取選票的廉價「政治正確」之際,當年那一股由下而上,由民間社團所主導的客家運動,現在則逐漸演變成,由上而下,由客家(事務)委員會所指導的「運動客家」。然後,在那些大型活動風風光光舉辦完之後,所謂的多元文化,並沒有真正融入臺灣民眾的生活之中。而且,這些活動的主軸,通常只是抽取某一個簡單而固定的客家意象,並沒有真正觸及文化內部的多元和差異,因此,客家人在努力打破外界刻版印象的同時,也在建立某一些刻版印象。最後,這些活動所留下的最大意義,就是成為政治人物在選舉時拿來炫耀的政績。

在前述增加公部門客家資源的邏輯下,客家運動的目標指向的是公部門的制度與結構性作為,這形成了第二個迷思,即是藍綠對決的資源加碼競賽,建構起來的客家運動內部力量的簡化對立。藍綠兩大陣營,在族群選票的考量下,紛紛將客家族群視為左右選情的關鍵少數,於是政治人物的口號成了客家人最好的春藥,端出「有牛肉」的客家政策也被視為是最好的催票手段。客家運動失去了自主性,只淪為被政客發起族群動員下的「運動客家」。結果,批評客家政策的人,被輕易地冠上歧視客家族群的帽子;動員客家族群不投票給某政黨或某候選人的號召,則是這整套說法背後最具威脅性與破壞力的殺手鐗。這個迷思,使得客家運動內部的力量,分別侍從於特定的政黨或政治人物,使其喪失了集體對話,並且共同迎向當代議題的能力。可惜的是,這個對立往往是簡化的,沿著既有的政治勢力劃分開來,並非實際運動路線的差異。

然而,有趣的是,雖然客家運動高度的政治侍從,不過我們卻也常常聽到許多朋友高喊「政治歸政治,文化歸文化」,這正是第三個迷思。事實上,這個迷思延續了過去對於「政治」的狹義認識,傾向過度的把焦點放在國家以及政黨上頭,將「政治」視為一個獨立自主、「自我成就」的面向,忽略了權力運作的社會基礎。權力實際上具體地展露在人們的日常實踐當中,因此唯有把眼光放在整體社會權力取得與散佈的過程,我們才能對於當代權力的分析有更豐富精確的理解。更具體來說,當代「政治」包含了日常生活各種象徵、儀式與社會實踐中各種競逐的權力,「政治」也同時亦意味著那些抵抗的力量。無論是各種要求自由平等的性(別)或者族群政治,或者在全球殖民脈落下對於「現代化」以及「進步」概念所揭示的文化政治,所有的社會事務都是「政治」的。另一方面,這個「政治歸政治、文化歸文化」的迷思,揭露了客家運動往往因其族群動員的性質,容易讓人停留在重塑和建構族群特有文化與傳統的浪漫想像當中,同時經常蘊育了「排他」、「封閉」或「對立」等內涵的族群沙文心態滋長的風險。

我認為這三個迷思,正是阻礙當代台灣客家運動的主要結構。當代台灣客家運動,亟需突破性的視野,重新追尋更為進步的視野與行動。客家運動作為一種以族群認同為動員的社會運動,所面對的對手不僅僅只是「文化的消逝」,更重要的是正面迎向在這背後更為根本的社會變遷的力量,也唯有如此,當代客家運動才能重新擦亮雙眼,重新找到進步的力量。

首先,當代社會經濟變遷下,客家族群的需求-政治、經濟和社會文化的-沒有被看見之際,客家運動需要正面迎向當代資本主義變遷所突顯的社會衝突,如城鄉移民、農村發展困境和社會不平等;此外,在當代台灣民族國家的建構過程中,客家運動無法,也不能迴避「認同」的問題。客家運動作為「台灣客家本土化運動」的一個力量,需要正面挑戰被特定觀點綁架的「本土論述」,重新敘說具有客家觀點的台灣史,提供當代台灣族群關係重建的契機,同時孕育更為豐富的台灣(客家)認同。更重要的是,客家運動需要在既有的政治侍從架構之外,開啟新一波文化公民權的實踐,透過更為多元廣泛的參與,建構客家公民對話、審議的文化,醞釀更為豐富的客家觀點與經驗,回應客家運動更具政治性與文化性的根本需求。換句話說,等待「復興」的不僅僅是客家文化,更欲求著一個新的「文化公民」文化,開啟台灣民主深化以及多元文化的集體學習。

2008年3月18日 星期二

後生的客家行旅

文/邱星崴(台大社會系)

之一

我酷愛旅行,對我而言,那是對既有生活的抽離與再激發。可能是潛藏在身上的客家人的流離因子作祟吧,在苦悶的青春期,我就不斷幻想流浪。直到大一暑假,我與好友一起機車環島,才踏出了第一步實現。我們從高雄匿時針出發,夜觀璀璨的龍盤星空、曝曬壯美的東海岸、讚嘆雄渾的太魯閣、顫抖驚險的清水斷崖…美麗之島,福爾摩莎,是如此容易地悸動我的心靈。只是對我而言,這還不夠,我漂泊的鄉愁沒有辦法停佇。一直到環島倒數第三天,行經老家附近的三灣,環島之於我的意義,始得成就。此外,因為長時間騎車的緣故,我高中打排球的宿疾復發,肩胛骨整個疼痛不堪,甚至痛到麻木,我很想停留下來過夜,好好讓我的肩膀喘息,可惜行程緊湊,只好咬牙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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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台北到台中,我們沿著台三線一路蜿蜒而下。其實經過了三峽,台三線就是桃竹苗客家人的拓墾路線。我忍著疼痛,不斷迂迴起伏過一山又一山。好不容易捱到台中,我才發現,我竟然將自己的血脈重新穿綰一次。我的父親是卓蘭客家人,爺爺在東勢林場擔任工頭的時候被大樹壓死。出生之後我給外婆帶,週歲後才抱回豐原跟父母居住,五歲搬到潭子直到現在。從三灣到東勢、卓蘭,再到豐原、潭子;一庄行過一庄,我的血肉似乎也在其中捏塑成型。客家先民開墾山林異常艱辛,除了開圳引水之苦,還得冒生命危險與原住民爭地。他們並沒有退路,當初渡過黑水溝的來到台灣,就已經把生死放在對岸,只想尋求一塊能夠安身立命的田園。先民篳路藍縷,一田一園都是吋吋血汗,壓在肩上的,都是咬薑啜醋的生命重擔。而我如今騎著機車暢遊而過,兩相對比,不禁覺得肩膀上的疼痛就算不了什麼。

之二

這兩年我常去印度,更精確的說,是去拜訪印度的客家庄。印度的客家庄名叫塔壩,位於加爾各答的東南方,是印度的皮革重鎮。第一次去塔壩是透過高中同學的介紹,去塔壩的培梅中學帶小朋友做活動。真的很難想像,在一個徹底的異域會看到熟悉的面孔,聽到親切的鄉音,吃到道地的客家菜(一樣的油鹹香)。那裡的小孩長得都很漂亮,說得一口順溜的客家話;婦女一樣擁有靦腆的笑容,不過都多了一對亮晃晃的金耳環。最大的差別,就是這裡的客家人不種田,但從事製皮。小小一個客家庄,卻佔據了整個印度皮革業的龍頭。以前輝煌的時候,塔壩有兩三萬人。如今在政府對污染管制的壓力下,許多人紛紛移民出走,整個塔壩整剩下兩三千人。說是十戶九空,毫不為過。這也是我為什麼會在那邊帶活動的原因,當地華僑企盼我們能帶給當地小孩多一點中華文化的刺激,不然都快要流失了。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回台後半年,我又再度組團前往塔壩。除了繼續在培梅服務之外,我籌劃了基礎的田野調查,希望能對這個消失中的小鎮做些紀錄。到了最後幾天,我夥同當地的客家青年去了楊大釗之墓,以及他所帶來的土地公─塘園伯公廟。據說楊大釗是第一個到印度的華人,迫於生活壓力下南洋,不料遇到暴風雨,發生船難。後來他被打上岸,獲救之後,提供茶葉給當地的土王治病(又一說是英國貴族),獲得土王賜白馬一匹,並將騎著白馬所跑一圈的土地贈送給他,由此創下華人在印度的基業。華人感念其恩德,不分族群,都會在過年或誕辰前來參拜。綿亙的恆河澆灌出了偉大的印度文明,她的支流則溫柔地送來另一批客人。我望著浩浩湯湯的河流,江上帆船片片,不禁遙想先人神采:一夜的驚濤駭浪已經讓他力氣放盡,或許是伯公保佑,讓他能緊抓著牌位,被拍打上岸。當他觸碰到泥土的那一刻,他滿足地昏睡了。「啊,土地!離鄉背井,不就是求一塊可以溫飽的土地。」

三訪塔壩,這次跟隨中研院的陳美華老師,一是為了完成上次未竟的塔壩移民史
,二是為了紀錄塔壩人過新年。第三次來到塔壩,我對塔壩已經相當熟悉。當路面開始顛簸,刺鼻的化學氣味衝到腦門,我知道我離塔壩很近了。一下車,塵土迎面而來,牛、狗和烏鴉依舊在垃圾堆翻食,我知道我又回來了。已經有許多村人認識我,看到我都會親切的打招呼,直說:「你轉來啦!」。小孩子看到我都會大叫:「阿崴哥哥來了!」,然後害羞地回頭跑,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年節的塔壩,天有點冷,但我的心卻是暖暖的。

塔壩的年味比台灣重很多。可能是在異鄉生活,必須凝聚族群向心力的關係,塔壩人的過年非常熱鬧。晚會、園遊會和各式各樣的表演接應不暇,尤其是除夕夜,整個塔壩都會動起來。除夕夜的高潮就是打獅子(舞獅)。採青完畢(用獅頭咬下懸掛的青菜),象徵春天到來之後,醒獅團會到每戶每家拜年,討吉利拿紅包。拜年會持續整個晚上,踏遍塔壩每一個角落。威武的雄獅配上壯闊的鼓聲,很有巡視疆域的味道。打獅子需要真工夫,我光是隨隊行走拍攝,就已經感到吃不消,更不用說高舉獅頭或敲鑼打鼓了。年節過後,我還隨同塔壩人前往佛陀證道的聖地Gaya,紀錄他們如何朝聖。朝聖之旅讓我印象最深的地方在靈鳩山,佛陀升壇講經的所在。登上靈鳩山的時候,視野登時開闊。只見莽原廣裘地延綿鋪向地平線,小溪隱隱約約在蔭綠空隙閃亮,山脈則在遠處圍成一重又一重的屏障;風自四面八方徐徐拂來,遺世獨立之感油然而生。到底生命從何而來,又因何而去?種種生之疑問,汩汩自心中而出。無怪乎佛陀會在此講道,揭示生命意義的終極安頓。

朝聖之旅回來,過沒幾天,我就踏上歸途。前往機場的路上,車子駛上快速道路,路燈殘影虛幻地映上車窗。恍惚之際,我竟已經分不清,到底我是歸來還是離去?是歸人抑或是過客?我發現,似乎有一部分的自己遺留在塔壩了。回想著阿公阿婆們對我訴說故事的誠摯面容,想起他們對我說的故事,一個個關於逃難顛沛、打拼生根卻又挫折流離的故事。故事與故事之間彼此連通,織成一張巨大的命運之網,抓攫所有的塔壩人,一牽一引,每個人都是歷史大舞台的演員,而我的心則隨著他們的歡欣哀愁,不斷起伏震盪。

坦白說,塔壩不是一個美侖美奐的地方。水泥砌成的灰黑高牆,五顏六色的污水,實在稱不上賞心悅目。有一天下午,我跟夥伴去街上買日用品,平日塵土飛揚的道路突然金碧輝煌起來。夕陽半懸在道路盡頭,塵埃懸粒反射金光,將整條街染上神聖的氣息。霎那間,我震懾住了,為眼前的美景所深深感動著。原來真正的塔壩就在此時此刻,塔壩正是一個正在夕陽中消融的小鎮!當印度政府開始打算走高科技產業路線,高污染的皮革業就已經是夕陽產業,生產皮革為主的塔壩客家庄自然也步向黃昏。九零年代開始,塔壩人大量向外移民,特別是加拿大,儼然是第二個塔壩。前兩次來塔壩,我都很焦慮,總覺得要做些什麼才好。但是,現在我覺得釋然。當初為了生計而來,現在又因生計而走,再自然不過。客家人不一貫如此?不斷地遷徙尋覓能夠長出溫飽的土地。塔壩就像是夕陽,靜靜地向歷史的角落西沉,而塔壩人努力生活的姿態,就是那令人貪戀的餘暉,深深烙在我的心房上。

之三

我一直以為,人生是由一連串的偶然和必然交織而成。大一偶然的熱血環島之旅,讓我知道我不再是個原子化的、單薄紙片般的個體,相反地,一種飽滿的厚度充盈了我,我更貼近我的血脈,讓我更認識我自己,我如何之所以為我;大二偶然應朋友之邀,前往印度的塔壩客家庄,開啟了我有關海外客家的視野。一樣在道光年間移民,可是台灣與印度之間,卻呈現出完全不同的客庄風情。這樣子的差異令我深深著迷,相同的文化種子,長在不同的土壤,就有了不同的變貌。我在那邊不斷擺蕩他者與自我之間。我清楚認知,他們跟我一樣,都是客家人,但總在細微處讓我發現,他們終究與我不同。他者彷彿一面鏡子,可以纖細地映照出自我的容貌。我發現我的大學生活尚未走完,卻緊緊與「客家」相扣連。彷彿一種召喚,「客家」總是潛藏在我的生活之中,提醒著我是誰。大學將屆,人生的旅程要進入下一站。畢業以前,我希望我能去廣東梅縣走走,看看自己血脈的源頭,也順便幫塔壩人接續祖譜。到底是怎樣一個地方,會培養出不斷行旅的民族呢?對我而言,旅行永遠是一個進行式,不斷透過移動來追尋自我。旅行中總有驚奇,驚奇容易讓人突破侷限,使人更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不論疑惑還是滿足,我想我還是會繼續旅行下去。下一個目標:廣東梅縣。

2008年3月17日 星期一

新興客家產業:大湖草莓

文/劉憶萱 (中央大學客家社會文化研究所)

一般而言,臺灣西部的客家族群主要分佈在桃園縣南邊、新竹、苗栗、台中、南投、高雄及屏東,東部則在花東縱谷與宜蘭等地區。北部客家約略是住在高山與平原之間,沿著原住民與閩南人之間居住,而南部客家則以居住於平原為主。以客家族群為主的地區,其所從事的行業特性中,農業比率相當的高;從過去學界針對族群的職業屬性之相關研究,可以歸結出這樣的結果。
從「知識贏家—中時報系資料庫」查詢近10年相關報導,以「大湖鄉」作為檢索詞,將報導的分類條件設定為「產業或生活消費」的面向,來查詢檢索,總共得到197則相關資料。其中以「草莓」作為主題的報導,就佔了36筆。其餘的報導,多半也是著墨在其他的農產品,諸如桃、李、梨、番茄等。由此可知,大湖鄉是個農業重鎮,尤其在周休二日開始實施之後,更是成了休閒旅遊市場熱門的新話題,從傳統的農村生產型態,轉型成為結合農村資源、文化特色的觀光景點,帶動了地方的蓬勃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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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生活經驗中,有著這麼一段跟草莓有關的回憶。十八歲那年成為大學新鮮人,首次離開苗栗到外地求學,和初次見面的同學互相寒喧之際,話題絕對少不了詢問對方是來自哪裡。每當筆者回答同學自己來自苗栗,十之八九的反應,必定會說到:「哇!那你一定有吃不完的草莓囉?!」當時我才知道,原來「草莓」的盛名足以代表苗栗整個地方了。一顆顆嬌豔欲滴的紅寶石,順利地幫助我打開話匣子、拉近和同學們的距離,這真是我所始料未及的。

現在的大湖,普遍看到的景觀應該就是草莓田,從台三線沿路一直到馬拉邦山,都可以看到草莓的蹤跡,甚至因為大湖能開發種植草莓的農地達到飽和,所以延伸至鄰近的鄉鎮,像是公館、獅潭,也有人在種植草莓。我們觸目所及的「草莓」地景,並非是一種原始的自然景觀,而是由當地居民所塑造出來的,其實這些地景,必定都有深藏在其背後的故事,關於當地居民如何生活的故事,原本只是一個平凡不起眼的客家聚落,在草莓的點綴之下,化身為眾所皆知的草莓王國。
客家族群的產業經濟特色,與客家文化特質與客家族群居住的自然區位有密切的關係,更進一步說,客家文化的特質和其居住區位有密切關係。首先,就大湖草莓產業發展的時間脈絡做個說明:
1. 民國47年由大湖鄉農民引進大湖,開始試種。
2. 在民國65年的時候,開放觀光採果的農場經營型態出現,草莓一炮而紅,大受歡迎,草莓種植的面積便開始以倍數增加。
3. 民國84年農委會推廣「一鄉鎮一休閒農業」的政策,草莓產業持續成長。
4. 民國91年大湖地區成立「酒莊」,成功行銷草莓周邊產品,吸引更多觀光人潮。

大湖草莓在種植初期時,收成後是直接提供給食品加工廠,做為加工原料,像是製成果醬等產品。後來品種慢慢改良,受到消費者的喜愛,加上觀光採果的型態可以節省農民採收的勞力成本,所以觀光草莓園的發展,徹底改變了大湖的面貌。除此之外,近期政府單位的投入,也是一個關鍵性的因素,例如2003年底苗栗縣政府就特別舉辦草莓公主選拔的活動。草莓現在已經成為大湖「文化創意產業」的重要營造對象。

民國六十年代以後,整個臺灣面臨工商現代化的巨大衝擊,爲因應空前變局,不得不朝商業化、專業化、多角化經營轉型,大湖自此打造草莓的故鄉,發展為觀光草莓王國。回顧了草莓在大湖發展的歷史,可以明確知道在地的人文條件與在地的自然資源對地方經濟產生重要影響,而特定時空大環境的影響也不容忽視,必定得回溯至當時的脈絡裡頭。

大湖鄉在普遍種植草莓以前,就和鄰近的其他鄉鎮一樣,主要以傳統稻米生產為主軸。後來因為草莓經濟效益高,所以大湖鄉的民眾沒有意願繼續種水稻了。大湖鄉農民的所得收入,普遍比鄰近其他鄉鎮農民來得高,草莓產業更是帶動一些週邊產業的發展,像是溫泉、餐廳…等等,都是草莓產業的邊際效應。

台灣社會的發展,做為全球化的一部份,同時也走向地方化的發展加值,一方面是地方特色的重新被發現,另一方面則是資源轉化機制的建構與論述,在全球化的發展脈絡中,許多地方特色文化都被鑲嵌於在地社會結構的機制裡面,這也是當前社會的時勢所趨。

2008年2月28日 星期四

《台灣客家研究概論》書評寫作討論會



2007年台灣客家運動20年的紀念前夕,《台灣客家研究概論》正式出版。這本由當前台灣客家運動與論述重要前輩共同執筆完成的作品,是台灣客家運動與學術研究一個重要的里程碑。

回顧過去,不為了緬懷榮光,抑是感傷消逝;集書出版,更不意味著論述的定調,抑或爭論的終止。在客家運動即將邁進第二個20年之際,客家後生們有了網路的集結,期盼透過集體的學習、分享與對話,醞釀更為細緻的台灣客家論述與實踐。

我們仍在學步,學識和歷練仍然稚嫩。因此,我們希望能夠透過前輩們研究與實踐的精華,展開集體的學習。同時我們也期盼,透過客家後生更為歧異多元的成長過程與歷史記憶,與當前重要的台灣客家論述開展對話,醞釀更為細緻、多元與豐富的後生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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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讀本】
徐正光編(2007),《台灣客家研究概論》。行政院客家委員會,台灣客家研究學會出版。

【參與成員】

- 後生台灣客家網路群組成員。
- 客家研究相關研究生。
- 其他對閱讀討論本書有興趣的朋友。

【時間】 2008年4-7月,每個月第二個星期六晚上。詳細進度取參閱後文。

【地點】 請與聯絡人報名後另行通知。

【進行方式】
- 每個月聚會一次。時間為4-7月,總共四次。
- 在每次聚會前分別完成該月份進度的閱讀,並於每次聚會時,針對該月份閱讀內容,分別完成一篇1000-2000字的閱讀摘要與評論。
- 每次聚會時,每位參與者分別進行閱讀評論的分享,並相互討論修正。
- 在最後一次聚會時,完成一篇全書的評論,字數約5000-6000字。


【閱讀與討論進度】
4月
第一部份:源流與移墾源流篇(陳運棟);移墾開發篇(吳學明);福佬客篇(邱彥貴)。
第二部份:社會與文化家族與宗族篇(莊英章、羅烈師);婦女篇(張翰璧);產業經濟篇(張維安);飲食文化篇(林淑蓉);宗教信仰篇(羅烈師)、禮俗篇(陳運棟)。

5月
第三部份:語言、文學與藝術語言文化篇(羅肇錦);語言研究回顧篇(鍾榮富);音樂篇(謝俊逢);戲曲篇(鄭榮興);文學篇(彭欽清、黃子堯);建築篇(賴志彰)。

6月
第四部份:客家社會的當代發展族群關係篇(楊長鎮);文化社會關係篇(范振乾);認同政治篇(施正鋒);廣播電視篇(陳清河)、社區營造篇(陳板)、政策篇(丘昌泰)、東南亞客家篇(蕭新煌、林開忠、張維安)。

7月:書評討論會


【報名方式】
請於3/25之前,將您的姓名、單位以及參與動機,E-mail至聯絡人信箱。

【聯絡人】
林映汝 z843348@gmail.com
劉介修 liu.chiehhsiu@gmail.com

【後生台灣客家 部落格】
http://taiwan-hakka.blogspot.com/

2008年2月18日 星期一

不要浪費一張美麗的臉孔

文/廖致苡(中央大學客語所研究生)

上月初,我至原住民電視台訪友,辦公桌前一張張深刻的臉孔,我難以忘記。

客家電視台開播以來,一直拿著與原住民電視台並論,同是族群媒體,有種相知的情懷,力求政治操縱下族群和諧的實踐,是傳播媒介最初的使命,是一個動詞,不是名詞。我大學就讀原住民民族學院,大多數同學,都嚮往畢業以後到電視台工作,儘管語言流失得嚴重在他們身上可以見得,但是這樣的人生目標卻未曾動搖,一直到畢業,一直到實現,同學們接續的進了電視台去工作,他們開玩笑說是一個小幫派,我認為是夢想的集合地。

原住民常用天然3D的五官來認出對方,縱使語言不相通,只憑高高的鼻子、黑黑的皮膚,就牽扯宗親十族,客家人也是,一口嚥不下的大塊控肉,是主人的真情摯意,扯著嗓子對街喊名,是友誼的堅定,種種的客家禮儀,在電子媒體的宣傳廣告中,一如往昔,而眾所注目中成立的客家電視台裡頭,是不是如想像,存有這些天真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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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嘴裡傳出有點不標準的國語,外表實在是難以辨別客家人身分,那何不就善用語言來團結自己?原民台裡,雖各族群人員分散,但對方的族語,人人是願意學習的,客家話並不複雜,五種腔調彼此可以聽懂,為什麼客家人在一起總是說國語?連標榜要為客家話延續不絕的電視台,也少有流利的交談傳頌於耳,要真正享有一個客語環境,究竟是要回到過去,還是走向未來?

即使是節目錄影的現場,參加歌唱比賽的選手們,明明是選了客家歌曲表現,卻不見得能流利的說著客家話,尤其以年紀輕者,幾乎不大使用客語與人交談。導演倒數計時中,主持人還互相以國語補足默契,攝影機及燈光一開,眨眼間,就是充滿平實純樸背景,以及親切口吻的客家歌唱比賽節目,此刻,媒體無遠弗屆的傳播功能已經達到,參加比賽者連不會說客語的閩南人也有,效果也許也跟著話題越趨高漲,觀眾看得樂,客家意識抬頭,殊不知製作節目者,除了勢必要在螢光幕前展露標準客語的主持人,其餘幾乎非客籍,非客籍人士製作著客家節目說明了什麼?人手不足?還是客家人也不願意進入這間職場?

客委會成立以來,客家研究的教學單位總算是一個接一個的成立,研究客語的學生們,緊鑼密鼓的為這美妙的聲音記下符號,不顧外界說是政治化產物的蜚語,使命感使然,要為自小含在嘴裡的一口氣,烙下不朽的印記,礙於現實,學生們在地送履歷時,能不能幸運的學以致用?使命感能不能為找工作一途點亮光明?

當然,很八股的,電視台成立的終旨是為聯繫鄉親的感情,傳承文化,再為外界訂做一個友善的天地,每個族群都能在這兒相知相惜;當原住民電視台呼籲:「讓原住民站出去,讓世界走進來」,當小魚游向大海時,會不會記得小溪的清澈?同樣的,客家研究起步得早,直至近年部分學者有心將客家學推向國際,以世界的眼光來切入思考,然而我們不大肯定的,是腳步站穩了嗎?將學術研究全副推向海外,為了研究而研究,那只是為了抬高身價,對研究的本身沒有存在的價值。所幸這股風氣尚未蔓延到電視台本身,有名的油桐花系列活動,有著客家人傳統樸實的精神,也不失年輕一輩天真浪漫富藝術氣息的活力,透過媒體宣傳,大眾的好奇心便隨著麵包屑被領進客家庄,原住民台急欲擺脫國民政府遷台以來,長期遭污名化的委曲,大把大把的對觀眾灑以「原鄉之美」的花朵,藉此扭轉多數人的壞印象,少數族群電視台的一貫原則,回憶往事,勿忘初衷。

電視台普及以來,雖客家鄉親的客家意識提高,但執事者「公事公辦」的精神與態度,還缺乏點血液裡聖潔的族群情感,而族群情感,正是客家人那張美麗的臉孔。祖祖祖父說,我們要耐苦堅強!要讓孩子們記得我們的名字。這個社會上族群情感已經慢慢的被稀釋,也許,我們身上充滿客家人樸實、敦厚的氣味,已經不再濃郁,假設十年八年,我們的子子孫孫不再問起這渡台的事蹟,山的那一端沒人會哼來一首郎情妹意的動人山歌,在那沒有記憶的黑暗裡,我們會嚥下了嘴裡咀嚼客話的舌根,當誰都不記得什麼了,你你我我都只是神的一顆棋子,那麼,客家人只會活在小學生有口無心的課本裡頭。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讓我們用美麗的臉孔來做為今生的胎記,再做來生相認的半塊寶物。

假如有一天我們都說著沒有歸屬感的方言,那麼,請不要浪費一張美麗的臉孔,讓打著相同節奏的心跳聲,再度活躍。

2008年2月16日 星期六

客家運動已經二十年了,客家後生的下一步呢?

文/劉榮昌(中央大學客家社會研究所研究生)

1988年「還我母語」運動於當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步上街頭,正式向台灣社會宣告語言權以及其他族群權利的發聲。其後具組織力與行動力的台灣客家公共事務協會成立,是客家運動力量集結的代表,一九九六年正式合法設立的寶島客家電台則是在運動制度化後,改變運動策略與訴求,以播音的方式從事客家運動。電台設立至今,客家運動依然存在。無論它是蓄勢待發,或是擘劃醞釀,可歸為運動的沉寂,待時機成熟,另一週期的客家運動再度開始。(曾金玉,2000:65)

那麼我們要問,如果有另一週期的客家運動,它要醞釀多久?或者它前一次的客家運動只是歷史上的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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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曾金玉的研究,台灣的客家運動出現的原因有三:大環境的鬆動、語言政策的影響與新興社會的興起。總觀來說,當時在台灣經歷了三十餘年的政治專斷後,過去所備受壓抑的權利,不合時宜的法令,社會上興起了反省與不平的聲音,當然,客家運動就是其中的一環。於是在2008年的此時,台灣的客家人有了客家電視台、客家電台、各地的客家文化館,學校也有一定課程的母語教學,那麼我們要問,既然已經處在相為於客家運動自由 的環境,又有屬於客家人的發聲管道,所以這樣就是客家運動所期盼的結果嗎?從顯而易見的語言保存乃至於隱性的精神文化層面理解,這二十年來又有何建樹呢?

種種跡象顯示似乎沒有什麼樂觀的理由,母語教學的時數每周僅寥寥數小時,大學的客家社團多是呈現招收困難甚至於停擺的狀況,地方文化館的經驗往往聚焦在硬體的建設後便草草的做些表面化客家文物的展覽,而這應該不是當初客家運動所樂見的結果。當然問題談起來都有許多原因,我們也可以怪罪台灣政治的短視,我們也可以說大環境的改變讓客家語言以及文化難以生存,所以,在東怪西怪之餘我們可以做些什麼?

是的,可以做些什麼?為了客家!

台灣的客家運動自從體制化的公部門相關客家部會成立後,活動的主導性已經早期民間移轉到公部門,活動的辦理以及資源的分配都是由國家機器所掌握。由於台灣特殊的選舉文化及族群結構,客家人往往在每次選舉似乎可以好整以暇等待著更多的資源溢注。而許多的客家社團以及相關機構仰賴著政治的資源分配即可以順利維繫,在許多以客家為名的活動舉辦後,鮮少看見可以持續深化的情形,在短暫風光的之後,一切歸於平靜,這樣由上而下以施政的方式去領導一個文化節慶是否可以藉由持續性的舉辦而獲得社會底層的認同並且落實於生活中,筆者感到高度存疑。簡言之,這類的「運動客家」 與日常生活的先後關係是否應該要考慮在日常生活中汲取足夠的養份再行發動。

真正的文化是從社會底層自然發生的

德國大城幕尼黑舉辦幾個世紀的「啤酒節」是相當成功的,這樣的活動不是每年選兩周來搭個帳蓬好讓國外的遊客來此處吃東西喝啤酒罷了。幕尼黑是德國南部重要的城市,也是一個擁有許多啤酒廠、啤酒館、啤酒花園的地方,在這裡你可以看到啤酒在此地文化中所扮演的角色,累積數個世紀的啤酒文化深入幕尼黑每個角落,這是其他城市想要舉辦啤酒節時無法模仿的高門檻。

在台灣舉辦所謂「客家文化節」時,民間又可曾認真去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生活中值得驕傲的事物,或者僅是一而再再而三把傳統、刻版的客家意象再次做刻意強調呢?真正的客家生活,應該在現存的客家族群身上尋找,也只有這群人可以找到屬於自己的文化意像並且加以新的時代精神,並用心落實到平常生活之後才有可能凝聚成他人所羨幕的文化表現 吧,這樣才有可能有由下而上的構築「運動客家」的堅實後盾。


從自己可以做的開始吧!

我們可以指責政府經營客家事務的缺失,但是我們要怎樣面對自己對客家事務的怠惰?筆者認為該從自己的表現談起,當自己變成一個專擅領域中不可忽視的角色而又不忘顯露自己的客家血統,其實,你就已經默默的在這個社會中幫客家建立了一個印象了,反之亦然。做客家研究的不就是該認真研究著述,拍電視劇的可以拍出感人的題材,做什麼像什麼,當你夠努力夠優秀時,他人自然會對你有所認同。

此外,客家後生對於文化事務的在地參與也是該要放在心中的課題。

我們可以在許多的地方文化館(或說是蚊子館)檢討聲浪中發現很重要的一點:沒有在地參與的文化館僅僅是空中樓閣,與當地沒有互動。也許正在你的家鄉就有這樣的建築物或是建築計畫,那種人去樓空或是難以為繼的窘況絕非個案,真正的問題不在於建築物的有無,而是沒有在地的活力可以持續性的活化這樣的場所。也許可以把在地耆老記憶中的文化景物透過活動或是歷史重建教育的形式讓在地居民有所了解,也許可以貢獻所學回饋故鄉,這可以與產值無關,但是卻是從根做起蹲馬步的硬功夫。

當客家族群用心自己周遭的生活,很自然的可以發現屬於自己的優點,也許發展出完全與傳統刻板印象中的客家不盡相同的特色,但只要心中有客家認同,那麼又何妨呢?


參考資料

專書

施正峰,《台灣客家族群政治與政策》(台中:新新台灣文化教育基金會,2004年2006年二刷)

曾金玉,《台灣客家運動之研究(1987-2000)》(台中:台灣師範大學公民訓育研究所碩士論文,2000年)


報紙

中國時報 2008.01.04 客家運動20年後
林映汝、劉介修、葉日嘉


網路資料

維基百科http://zh.wikipedia.org/wiki/%E6%85%95%E5%B0%BC%E9%BB%91%E5%95%A4%E9%85%92%E8%8A%82

舉辦啤酒節的沉思http://www.tangben.com/COFFEE/03/beerjie.htm

2008年1月26日 星期六

2008年 後生台灣客家 集體學習的一些想法

各位夥伴,

經過了半年來,大家相互的分享和對話,從各面向開展著後生們的集體學習,我們不僅對彼此有更多的熟悉,同時也對當前台灣客家的一些現況有了初步的掌握。

這些日子與幾位夥伴常碰面,許多朋友認為,接下來我們也許可以針對幾個特定的主題來學習,這可能會提供我們繼續向前的一些能量。

因此,日前與文明、別丘、香菇、日嘉在一天陰雨之中,蹲在師大小公園旁,將未來半年的定期聚會學習內容,做了初步的擬定。以下簡單說明,並期盼提出來給大家做最後的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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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學習分為兩個主軸,分別的活動包括:

A. 寫作、發聲與連結
1.我們將開設一場「後生部落格工作坊」,引導大家建立自己的部落格,並且共同建立一個部落格連結的平台,時間定在3月份,由文明負責。這一方面希望大家可以養成寫作和分享的文化,透過寫作鍛鍊思考和觀察,透過分享展開對話和溝通;另一方面也期盼透過平台讓其他朋友了解後生們的想法和意見。

2.我們將繼續和「客家雜誌」合作。日前與林總編聚餐,確認了長期的合作關係與基本共識。我們每個月將有三篇稿篇幅,每篇大約2000-2500字。如果大家有興趣,未來這個園地可以由我們自行編輯。等大家稿子質量累積夠了,我們可以集結出書。

B. 追尋、前進與集結
1.我們將主辦兩個活動,邀請更多後生朋友一起加入行列。包括出遊活動,以及暑假的營隊活動,時間分別暫定2月和7月。

2.之前我們將精力放在對現況的認識和討論,不過愈來愈多朋友希望能夠進一步有所突破,找到一些向前進的線索和方向,因此,我們將選擇兩個主題做進一步的學習,期盼從中獲得一些能量。這兩個主題分別為「文化公民權」與「社區營造」。我們將以讀書討論,以及演講座談形式來進行。

我把未來半年的定期聚會內容和負責人,按照時間列在底下,提供大家參考:

2月,春節後出遊 (慧玲、日嘉)
3月,後生部落格工作坊 (文明)
4月,社區營造 (香菇、介修)
5月,文化公民權 (香菇、介修)
6月,公開座談:預計邀請兩位講師與我們針對先前兩個主題的討論進行座談
7月,暑期營隊

以上,請大家討論與確認。

介修

2008年1月4日 星期五

客家運動20年後

林映汝、劉介修、葉日嘉
中國時報 2008.01.04 

 一九八八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客家鄉親齊步踩在街頭,一場「還我母語」的客家運動正式揭開。如今二十年過去,隨著客委會成立、客家電視臺開播、各大學客家相關系所相繼開設,當年客家運動的訴求彷彿一一都實現了,客家運動儼然獲得了社會上許多的資源和支持。然而,「客家運動」作為一股社會與文化運動的力量,卻陷入了當代族群政治的陷阱當中,面臨了困境和挑戰。
##ReadMore##
 客家運動在某種意義上是台灣客家的本土化運動。當年客家運動所強調的,正是要拋棄長期以來台灣客家的「中原認同」,找回「臺灣認同」,然後面對自身在語言和文化上,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要積極尋求管道,取得在政治上發聲的權力。因此,這個運動不僅是客家人自己的本土化運動,也是解嚴之後臺灣本土化運動的一環。

 客家運動二十年之後,藍綠兩大陣營,在族群選票的考量下,紛紛將客家族群視為左右選情的關鍵少數,於是政治人物的口號成了客家人最好的春藥,端出「有牛肉」的客家政策也被視為是最好的催票手段。客家運動失去了自主性,只淪為被政客發起族群動員下的「運動客家」。

 在客家議題與政治過度結合的結構下,客家界把運動方向轉入客家人獲得多少預算、「義民」是否被汙名化、客家文物館算不算「蚊子館」等問題上。結果,批評客家政策的人,被輕易地冠上歧視客家族群的帽子;客家人是弱勢族群,成為爭取更多預算的有力說法。動員客家族群不投票給某政黨或某候選人的號召,則是這整套說法背後最具威脅性與破壞力的殺手?。

 另一方面,這種屬於一九八○年代末的對抗式話語,再也無法引起年輕人的共鳴。因為成長在解嚴後的一代,大部分已經感受不到當年威權政府對客家語言和文化的壓抑,四大族群的分類,在流著不同族群血液的年輕人身上,也已經失去意義。因此今日台灣客家運動中,後生人的缺席,或者「退席」:客家運動沒有新血,大學裡頭的客家社團一個個面臨存亡考驗。

 各級政府在「客家」成為奪取選票的廉價「政治正確」之際,當年那一股由下而上,由民間社團所主導的客家運動,現在則逐漸演變成,由上而下,由客家(事務)委員會所指導的「運動客家」。然後,在那些大型活動風風光光舉辦完之後,所謂的多元文化,並沒有真正融入臺灣民眾的生活之中。而且,這些活動的主軸,通常只是抽取某一個簡單而固定的客家意象,並沒有真正觸及文化內部的多元和差異,因此,客家人在努力打破外界刻版印象的同時,也在建立某一些刻版印象。最後,這些活動所留下的最大意義,就是成為政治人物在選舉時拿來炫耀的政績。

 過去客家運動對抗的是威權與「中原認同」的謊言和恐懼,人民不能表達自己的意見,或者新的本土認同無法建構;現在看起來「民主」了,或者「多元文化」也獲得了尊重。然而,新的謊言和恐懼誕生了,族群政治的圈套造成了不同歷史記憶的相互怨恨與排除。我們唯有掙脫這個圈套,不再把關注的焦點,放在政治人物所挑起的口水之爭;唯有在民眾的社區生活中,重拾真正屬於「庶民」的歷史記憶,客家運動作為一股本土文化運動,也才能重新建構更為多元與豐富的台灣認同。

 當前的困境揭示著「還我母語」運動邁向二十周年之際,台灣客家運動亟需追尋或重新找到更為進步的意涵。台灣客家運動應該自許,帶頭走出台灣當今族群政治的虛假陷阱,開啟下一個二十年真正屬於台灣人民的文化公民運動。

 (林映汝為師大歷史所研究生,劉介修為台大衛政所研究生,葉日嘉為台大客家研究中心執行長;三位作者皆為「後生台灣客家」發起人)

2007年12月13日 星期四

「觀看、參與和書寫:客家電視紀錄片節目與後生」 座談會

電視媒體是當前最具影響力的傳播形式,亦為族群語言與文化傳承的重要工具。成立已屆四年、是客家族群文化傳承重要媒體的客家電視台,今年初成為「公廣集團」成員之一,正式轉型成以公共利益為導向的「文化性電視台」。

本座談會嘗試以客家電視鎖定後生為主要收視對象的「紀錄‧人文」類節目為例,以互動討論、集思廣益的方式,探討客家電視「紀錄‧人文」類節目如何爭取後生的認同與參與度?如何提升節目品質?可以再製作何種議題的節目?

此外,本座談會將以客家電視舉辦之「1394 打戲路」紀錄片徵案活動為例,關注與探討客家後生的「影像書寫」,可以為客家電視、為客家文化帶來何種可能性?觀眾接受程度如何?會 面臨到哪些問題?又該如何解決?

歡迎對此議題有興趣之後生,共下來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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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主辦單位:財團法人台北市客家文化基金會

二、協辦單位:客家電視台、國立中央大學客家社會文化研究所、台灣客家音像紀錄學會

三、會議時間:2007年12月23日(星期日)上午9:00~下午17:00

四、會議地點:台北市客家文化會館四樓會議室(台北市大安區信義路三段 157 巷11 號)

五、活動對象:

1、觀看者:一般社會大眾、對紀錄片文化有興趣之後生。

2、參與者:客家電視「紀錄‧人文」類節目製作單位、相關工作人員。

3、書寫者:影像紀錄工作者、「客家影像人才培訓」計畫學員。


六、參加名額與報名方式:
1、以客家後生(年輕朋友)為優先參加對象,名額預計為 30~ 40人,額滿為止。
2 、報名日期:即日起到 96 年 12月 20 日止。
3 、本活動一律採「電子郵件」或「傳真」報名(不接受現場報名)。
4、填寫報名表後,請mail至: ahminggo@gmail.com 或傳真至02-27547660。
5、我們收到報名表後,會直接與您聯繫。若有任何問題,請洽:02-27079515(宋先生)。

座談會流程(暫擬,將視實際情況略做調整):

2007年 12月23日 (星期日)
09:00~09:20 報到、領取資料
09:20~09:30 開幕式:本會彭啟原董事長及與會貴賓致詞

第一場
09:30~10:45
客家電視「紀錄‧人文」類節目介紹
主持人: 王別丘
與談: 呂健煜
1、節目規劃理念說明(10’)
2、影片放映:
(1)作客他鄉(20’)
(2)後生行腳部落格(20’)
(3)13響—客家青年築夢故事(20’)

10:45~11:00 歇睏

第二場
11:00~12:15
專題討論:客家電視紀錄片節目製作面面觀
主持人:葉日嘉
與談人:呂健煜, 葉桂星, 林曉宣, 張孟涵

12:15~13:30 吃飯兜/歇睏

第三場
13:30~14:45
1394打戲路:後生的影像書寫
主持人:宋文明
與談人:謝安琦, 洪瓊君, 陳國芳
1、介紹客家電視紀錄片徵案活動
2、蝴蝶阿婆(23分鐘)
3、導演座談
4、觀眾提問

14:45~15:00 歇睏/食點心

第四場
15:00~15:40
專題講座:親愛的,我把框框變大了!
主講人:吳平海(台灣客家音像紀錄學會理事長)
放映影片:謝婷與她的歌

15:40~15:50 歇睏

第五場
15:50~16:40
綜合討論:後生「影像書寫」的下一步?
主持人:劉介修
與談人:彭啟原, 吳平海

十一、主持人、與談貴賓簡介:
主持人:
王別丘(中央大學客家社會文化研究所研究生)
葉日嘉(文化大學中國大陸研究所碩士、文化大學客家風情社第6任社長)
宋文明(台北市客家文化基金會執行長)
劉介修(臺灣大學衛生政策與管理研究所研究生)

與談貴賓:
呂健煜(客家電視台節目部製作人)
葉桂星(魔幻影音傳播公司副總經理)
林曉宣(客家電視台節目部執行製作)
張孟涵(客家電視台「作客他鄉」紀錄採訪人、中央大學客家語文研究所研究生)
謝安琦(客家電視台節目部執行製作)
洪瓊君(紀錄片「蝴蝶阿婆」導演)
陳國芳(紀錄片「蝴蝶阿婆」攝影、剪輯)
彭啟原(台北市客家文化基金會董事長、資深紀錄片導演)
吳平海(台灣客家音像紀錄學會理事長)

十二、會場交通資訊:

會場:台北市客家文化會館4樓(會議室)
地址:台北市大安區信義路三段157巷11號
建議您搭乘捷運:請於捷運木柵線「大安站」下車,步行約5分鐘即可抵達會場。

2007年12月11日 星期二

用一場「告別式」登台

文/葉日嘉

喃喃
在那個各種社會運動風起雲湧的1980年代末期至1990年代初期,曾經有一批亦曾熱血過的青年,歷經民主化、本土化運動思潮的影響,客家運動的萌芽,亦開始在大學校園中也蓬勃了起來。

台灣大學在1991年3月成立了全國第一個以大學生為主要組成對象的「台大客家研究社」,繼之而起的還有師大、政大、北醫、清大、交大、文化、淡江,以及東海、逢甲與成大等。從台大的創社算起至今,已歷16個年頭,這期間,有更多更新的社團成立、更有更多的社團因為經營不善而倒社。

以筆者所熟悉的北區大學客家社為例,目前應該僅剩下台大客家社算是僥倖存活過來,其餘的一概全軍覆沒~~~。曾經身為客家社幹部的我們,有這樣的責任與義務要對社會說出實話,那就是:「我們都倒了~只有台大還活著。」

在這個資源不虞匱乏的時代,社團的經營反到成了一種阻礙,越多的資源,越突顯出,學生對於社團參與當初的初衷在現今所面臨的異質化現象。到底在目的與手段之間的衡平,一個學期10萬元的補助,只為了給一位老師跟兩位學生上一堂客語課,這到底是不是學生客家社團當初所追求的價值?當參加了客家電視或客語演講比賽,我們面臨獎金的誘惑與分配問題,社團內部的人際關係產生嫌隙,此時,我們不得不站出來反思,也面對社會對我們的疑問?到底後生人在哪位(到底年輕人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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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們已經參加過太多場關於談如何拯救大學客家社團?談如何經營?談如何運作以及談客家社是怎麼個發展情形的座談會、電視訪問還有論壇。行政院客家委員會於籌備期間,我們就熱血澎派的談過;客委會成立,葉菊蘭主委更召開過「客家青年高峰會」;熱心於客家事務的先進也曾經找我們談過;直到馬英九卸任市長的前夕,我們都還受邀與市長談「青年與客家」。

高峰會的建議,我們得到了數十頁的文字回應;客家先進的關心,幫我們組成了一個更大的空殼社團;與馬市長的對談,為兩位學生爭取到一個學期10萬元的客語教學補助;這就是我們所累積出來的薄弱成果!

告別式
我們不是沒有想像力、也不是沒有責任感的世代,也就是因為我們敢於嘗試,所以我們想要為客家社辦一場告別式。就是這麼強烈的事實。

我們打算把所有社團的文物、照片用一個告別式的形式,邀請所有過去參與過的學長姐,來到我們的告別式現場,他可以拿回所有她想收藏的文物與相片,只要他說出這張相片與這個文物的故事,也就是說出客家社的故事,我們讓這點點滴滴的回憶,在參與者的心中留下紀錄。

當然也少不了對於亡者生平的介紹,我們將陳述幾項指標性的階段任務,為學生客家社團的發展狀況做一個評價,最後也會開放各界來憑弔,這是我們對於學生客家社走到這步田地的反省,也是我們對於客家運動走到今天這個局面所提出的大哉問!

是誰殺了學生客家社?是誰把客家運動搞到這步田地?是誰?

問題的答案當然不會只有一個,而客家社的滅亡會不會其實是因為自殺所導致?

我們已經組織好治喪委員會,由幾個把社團帶向滅亡的各校社長們擔任治喪委員,整理好我們的遺產,我們會找個良辰吉時,挑個風水寶地,廣發訃聞,邀請客家各界來憑弔這個曾經在台灣客家運動中,扮演過重要角色的大專客家社。

行文至此,我不得不停筆轉折,緩和一下閱讀者的情緒,一定有人又開始思考著,要我們年輕人拿出個什麼樣的行動來證明我們有衝勁,或者以為,只要有更大的誘因,就可以再創學生客家社的高峰,又或者是組一個新社團整合群力!請停止這以上所有無謂的思考與動作。

幽靈的溝通
就筆者所知,已經八年了,客家各界還在問著相同的問題,不僅僅是對學生,對客家運動未來的發展與前瞻性的論述,都提不出太多具有新意的思考。卻又總是問著後生人哪去? 然後責罵著後生人躲在虛擬的網路世界~~~。

時代已經改變,客家運動當初的述求,是針對著戒嚴時期台灣的不公平現象提出運動方針,放在國際環境的脈絡下,那是個冷戰時期台灣社會的產物。而現在的客委會所做的事情,就好像是在全球化時代執行冷戰年代的政策。話題再回到後生人哪去? 後生人並不是躲在虛擬的網路世界裏,網路更不是惡魔般的毒癮,也不過十餘年前,網路尚不發達的時候,這個社會還是有被電視迷惑的問題,大家也是可以盯著電視看。

與其指責年輕人躲在虛擬世界,不如找到一個跟年輕人溝通的方式,這是資訊社會時代,大至國家政府,小至家庭個人都得學會的溝通方式,不可諱言的,國家更面臨著改變本身政治體系的可能,尋求另一種公共問題討論的空間與方式。這就是客家委員會在這個時代,必須意識到的轉變,用一種搭得上線的頻率進行有效的溝通。

請不要再問後生人哪去? 也別再問後生人在做麼介?更不要提出一推不能解決問題的解決方案,所以我們決定終結我們自己,辦一場告別式,來為這個越來越虛無,越來越符號化、越來越商品化的客家劃個句點。

登台
幾經思考,我們決定讓我們這個網路小組公諸於世。不完全是主動公開,因為在客家的相關訊息中已經漸漸的可以看到我們的消息,我們始終還是面對著客家各界對我們的好奇,所以我們答應寫專欄、更想透過專欄進行溝通,也企圖對客家雜誌的調性,提供一個新的嘗試,更想試著提出我們對於下一階段客家運動的論述內容。因為我們想~~~,所以我們不想20年後再談客家運動,還是從1988年談起。

我們會將所有發表的文章都同步的發表在我們的部落格,這是我們登台的重要意義。因為,我們開放了一個管道讓各界可以跟我們保持溝通,並且用我們的方式溝通。所以稱之為「用一場告別式登台!」

我們沒有向客委會申請一分一毫的活動補助與經費贊助,但我們希望能以這樣的模式繼續下去,並且讓各界看到,沒有”錢”做為誘因的活動,更可以有所實質的意義與累積。歡迎各界上網閱覽我們。

「台灣客家」
部落格: http://taiwan-hakka.blogspot.com/
讀書會: http://taiwan-hakka-reading.blogspot.com/
電子郵件群組首頁 http://groups.google.com.tw/group/Taiwan-Hakka?hl=zh-TW

2007年12月10日 星期一

我是誰? 你是誰?

文/王別丘(中央大學客家社會文化研究所)

還記得小的時候,我的阿婆常常語帶驕傲地用饒平客講:「阿米叔婆比較厲害,會講國語,所以他的四個孫女都跟他講國語,全都不會講客家話;我比較笨啦,不會講國語,但是我的三個孫子全都會講客家話。」很簡單樸實的一段話,卻道出了客家話漸漸式微的核心問題─家庭的母語溝通。按照阿婆的話,不會講國語老人家帶大的小孩會講客家話,會講國語老人家帶大的小孩不會講客家話。我的觀察與感覺是,以前是小孩子向阿公阿婆學客家話,現在是阿公阿婆向小孩子學國語甚至英語。或許我有點把問題用放大鏡來看,但是仔細思量,阿婆的話還真是有道理,客語流失情況還真是恐怖。

那麼現代台灣社會,還有人不會講國語嗎?大家在家庭、在社會生活環境都用國語溝通,年輕一輩的客家後生人怎會講客家話?現在還有多少家庭強調在家裡一定要講客家話的?現在還有多少地方、多少人在講客家話?現代客家小朋友學國語、學英語…那客家話呢?現代的客家青年哈韓、哈日…那客家文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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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群的劃分,比起血統論、血緣論,用「方言群」來劃分似乎是比較合適恰當的分法。講福佬方言的是福佬人,講原住民方言的是原住民,講客家方言的是客家人…方言群的劃分方式是較為簡單合理且被多數人所接受的,台灣是多元族群的社會,多元文化的價值在台灣是被普遍認同的。不管實際上如何,但是至少表面上我們客家人是被尊重的。現在的台灣社會,沒有人壓迫我們客家,我們也沒有被禁止說客家話。客家文化復興運動在客委會以及相關單位的努力下,近年來客家文化似乎逐漸抬頭,但是客家話真的復興了嗎?客家族群劃分的最重要指標─客家方言,真的復甦了嗎?客家話是逐漸普遍?逐漸走入公共領域?還是連家庭客家母語都快要失守?

當客家人不會講客家話的時候,我們還是客家人嗎?當客家人不會講客家話的時候?我們怎麼定義自己是客家人?別人怎麼把我們歸類成客家人?當客家文化沒有客家話的時候,客家文化還剩下什麼?當我不會講客家話的時候我是誰?如果你不會講客家話你又是誰?如果你不會說客家話,你怎麼證明你是客家人?是因為吃豬腳?是因為吃板條?是因為穿藍衫、用花布?還是因為賞桐花、拜義民?或者只因為你住在桃竹苗、住在六堆?

怎麼證明你是客家人?問題又來了!有多少客家人想證明自己是客家人?有多少客家人想強調自己是客家人?現在沒有族群械鬥,不必組織強大的血緣、族群團體;選舉操弄的族群對立,客家人似乎也不是主角;族群間語言的隔閡,似乎也早在「獨尊國語」時期就開始逐步化解。各個族群在台灣衝突、對立、合作到融合,在大家都是台灣人的思維之下,客家人會不會「愈隱愈烈」?

多元文化的價值在於多元發展、相互尊重,別人不應該禁止我們講客家話,我們也不應該強迫別人講客家話。會講客家話才是客家人的說法,或許是過於偏頗且極不公平的。但是如果我們順應現狀,客家話只會日愈式微,一不小心客家話就會步入「平埔族語言」的後塵。如果我們是客家人,只靠著隨時都有可能被遺忘的「歷史記憶」,那麼客家族群的存續是不是隨時都可能變成歷史…在實用至上的語言使用現況下,在國語、英語、閩南語等等多重語言競爭壓力下,客家話要怎麼找到出路?客家話要怎麼延續?除了「鄉土語言教育」、「客語認證」、「客語相關比賽」…真的還需要更多、更好的媒介與方式…

客家文化當然不只是客家話,客家人當然也是台灣人,但是客家話不重要嗎?客家族群不重要嗎?台灣本來就是多元族群共生共存、共存共榮的地方,在強調台灣主體意識的同時,我們不應該忽視原住民、外省族群,也不應該忽視客家。我們認同台灣,也應該認同客家;我們講國語,也應該講客家話。不認同客家話,如何認同客家文化?不講客家話?又要如何傳承客家文化?

如果我不會講客家話,我是誰?
如果你不會講客家話,你是誰?
如果客家話消失了,誰是客家人?
如果大家都不講客家話,客家文化剩下什麼?
如果客家文化的問題客家人不關心,誰來重視?